我与“丁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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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梁熙和

  

  

  1964年底,领导找我和陈芜,交给我们一个任务;出差到外省去游学。目的是一定要访一个剧本回来,作为来年的上演剧目,到访的地点由我们两个自己确定。

  这是个既能增长见识又有些压力的任务。随后,我和陈芜商量,先找报纸看看外地的上演剧目情况。于是,我们俩到省图书馆的报刊阅览室搜索了一天,然后确定了一条路线:武汉(看武汉话剧院的《豹子湾的战斗》),郑州(访河南省豫剧三团)、北京(看评剧院的《箭杆河边》)、南京(看前线话剧团的《霓虹灯下的哨兵》)、上海(看沪剧《芦荡火种》)。团领导同意了这个方案,但是,立了两条军令状:一是一定要找个剧目回来,二是移植戏改编的任务交给你们两个了。并表示完不成任务“打屁股”(这是王方之团长的口头禅)。

  (《豹子湾的战斗》饰 丁勇)

  陈芜老师的本职就是编剧,为什么又另派我这个演员去担纲呢?因为我是个“业余”编剧,曾经在《三里湾》《我的一家》《湘江怒潮》等剧目的创编中与王方之团长合作过。而且,我与陈芜合作改编过《年青的一代》。一九五八年我曾去湘西自治州泸溪县小樟乡体验生活,创作了《杨玉翠》(全国劳动模范)一剧。在当时,我已三栖于编、导、演了。

  我们按既定的路线成行,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一路上吃最便宜的饭菜、住最廉价的旅店,不敢多花一点钱。比如,去上海之前,陈芜就给他的朋友高型(上海电影制片厂导演)打电话,请他找一个最便宜又便捷的旅店。高型在人民广场附近为我们订了十元钱一晚的双人间,当时,我们还嫌贵了点,第二天又换了个八元钱的房间。

  回到团里,在艺委会上将行程情况和看到的戏及带回来的剧本一一做了汇报,并提出了我俩的建议:改编话剧《豹子湾的战斗》作为上演剧目。理由是它是一个反映当年延安为解决军民生活与生存问题、开垦南泥湾,表现毛主席提出的“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这一主题的戏,且人物个性鲜明,戏剧性较强,剧本比较成熟。艺委会同意了这个建议,并叮嘱我俩赶紧进行剧本改编。我与陈芜如释重负。

  用了大约二十多天的时间,我们把改稿拿出来了,在艺委会上“一读通过”。而且就角色的分配做了安排,决定由我担纲主演,扮演红一连连长丁勇。

  (《豹子湾的战斗》饰 丁勇)

  说实话,当时我是有些顾虑地接下了这个角色。因为此前我饰演的大多是知识分子类型的角色,如《三里湾》的马有翼、《年青一代》中的林育生、《我的一家》中的阮立人、《牛府贵婿》中的春萌等。这下子要我演军人,而且是从二万五千里长征路上走过来的一位英雄,必须在造型和气质上要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在排练场上,导演(张间老师)要我尽量放松,不要端(英雄人物)架子,实实在在地与对手交流,真实地对人,对事做出如同生活一样的反应。比如,当丁勇听团长(李国文饰演)要把连队开进豹子湾开荒种地、纺纱织布时,突然一个打哈哈冲口而出地说:“什么?去拿锄头把子,像娘们一样纺棉花?”顿时,被团长狠狠地训了一顿。而他在向排长(彭复光饰)交代任务时,排长也像他先前一样打哈哈,不理解,于是,他也学着团长的口气,狠狠地训斥起排长来。这时观众由衷地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丁勇的思想转变也就在这种戏剧效果中得到了体现。

  丁勇在豹子湾的住所是在舞台中央的一棵老槐树的树杈上搭了个窝棚。有一场戏是胖大嫂(龚谷音饰)对于丁勇在劳动分工上有看不起妇女同志的做法有意见而来找他这个领导说事,两人抬起杠来,争执不下时,胖大嫂要拉他到团长那里去评理。这时,丁勇一个箭步像猴似的爬上了树杈上的窝棚,气得胖大嫂直嚷嚷地要他下来,这时,丁勇却嬉皮笑脸地像个顽童似的说:“我就是不下来,嘿嘿,你也上不来呀!”这一组行动和语言恰当地表现了丁勇纯真、诙谐的一面。

  (《豹子湾的战斗》饰 丁勇)

  我与梁器之老师曾经在《柯山红日》《我的一家》《年轻一代》等戏中有过很好的合作,这次,她在这个戏中饰演指导员。当队伍到达豹子湾后,丁勇思想上仍有些不通而久久不能入睡。这时,杨指导员来到窝棚下找他谈心,语重心长地向他解释为了打破国民党对边区的封锁,解决八路军物资匮乏的窘境,毛主席提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战略思想,同样是一场关系到八路军生死存亡的战斗时,丁勇思想上豁然开窍。这时,我狠狠地捶了两下脑袋,并表示一定要打好这一仗,向毛主席报告丰收的喜悦。

  这个戏终于在1965年4月底在长沙大戏院(位于解放路登隆街)与观众见面了。但不尽人意的是,由于通宵达旦地改编剧本,接着又是紧锣密鼓的排练,加之我的大女儿在这时出生了,除了上班之外,我要照顾产妇并为女儿煮奶、换尿片等,这样连轴转的超负荷的生活节奏,使我的嗓音嘶哑了,唱起来很费劲。领导决定上B角,但是,由于B角的饰演者年轻且舞台经验不足,演出效果不够理想。为了使嗓音尽快恢复过来,我禁声,服胖大海、维生素等,这时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同院子的一位热心大嫂,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治嗓音的单方“童子尿”,据说对治嗓音有奇效。为了能早点上舞台,我竟真的狠心喝下了这碗略带涩味的童子尿。大概经过三四天的缓冲,嗓音有所改进,我又重上舞台。由于我在表演上的率真,弥补了演唱上的一些不足,丁勇这个艺术形象,得到了观众的认可。这也是我在文革前在舞台上塑造的最后一个艺术形象,距今已过去五十年了。人事沧桑,当年在这个戏中的合作者肖重珪、李国文、罗彬、何正夫等同志,和我敬重的张间导演,已相继离去,在这里,我向这几位先逝者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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