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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撰文/蒋啸虎

  雪后初晴,周斌秋老师的公子周昇平同志带来讯息,他的父亲终于彻底平反了!省艺术学校受过斌秋老师教益的花鼓戏演员梁器之、詹仲堃、胡雍林、梁熙和、唐钟璧、蒋建国、杨冬冬、蒋啸虎等聚集一堂,缅怀先师高尚品德和他为湖南花鼓戏所做出的卓越贡献,不胜悲悼!回首当年,当《大砍樵》誉满秦淮河畔、扬子江头的时候;当武汉三镇的观众惊讶地赞赏“解放牌”的文工团员,竟能演出具有一定质量的古典戏《生死牌》的时候;当《谢瑶环》的浩然正气在三湘四水传颂的时候;当一代又一代的戏曲演员在全省、全国会演中获得璀璨的奖章的时候……又有多少人想起过斌秋老师为扶植和振兴湖南戏曲(包括花鼓戏、京剧和湘剧)呕心沥血所作出的业绩?!

  1956年深秋,斌秋老师谢绝了上海、新疆等地的高薪邀请,受聘来湖南,担任省花鼓戏剧团的艺术指导。那时,我们正在常德演出。因为早就听说省文化局物色了一位早年曾与徐碧云、芙蓉草(赵桐珊)、梅兰芳、魏莲芳这些著名的京剧艺术家们同在“斌庆社”坐科,后来誉满淞沪一带的京、昆名师来教我们的戏曲基本功,为将歌剧团正式转为花鼓戏剧团创造条件,所以,讯息传来之后,大家都在翘首盼望,极想一睹这位艺术家的风采。谁知,由张嘉龄陪同,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竟是一位身材颀长、清矍的脸上架副深度的近视眼镜、文质彬彬的老人!我们相互交换着眼色,无论怎样也难得把这位老人和想象中的形象统一起来。斌秋老师似乎看出了我们的疑惑,只向大家点点头,寒暄几句就去休息了。次日凌晨,他看着我们练功,在一旁摇头叹气,大概心里也在犯难:这样的学生怎么教?!接着,把大衣一脱,为我们示范花旦身段。嗬,神了!一位神情毕肖、婀娜多姿的古代少女的形象在我们眼前出现了!大家都被斌秋老师精湛的技艺迷住了,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同时更为自己能拜这样的戏曲表演艺术家为师不胜欢欣鼓舞。而斌秋老师在对这群出身于文工团的演员们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也深为我们勤奋好学、力求上进的精神所感动,写信告诉亲友:从此就在湖南落根!就这样,老师与我们由戏剧性的初次会见,进而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

  斌秋老师初来之时确实犯难。他曾经私下对笔者讲过:“京剧历来从小坐科,都是六龄童、九龄童什么的,像你们这样的‘大学生’,还真没见过。”我笑着说:“我们就是要做前人没做过的事嘛。”他听后乐了:“是啊,是啊,我们一起来创造奇迹!”他毕竟不愧为名师,还真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教学方法。最值得称道的是能打破常规,因人施教,因戏施教,从难从严,以戏带功,充分发挥每个演员的艺术才能。而且由于他拥有渊博的艺术知识,善于传神点化,能很好地把京剧的表演程式溶化于花鼓戏之中。所以,在短短的几年里在他的指导下排演了《恩仇记》《少华山》《大砍樵》《团圆之后》《生死牌》《八百里洞庭》《谢瑶环》等等功底要求较高的优秀剧目。同时,他还和大家一道,悉心探讨如何运用戏曲的表现手段反映现代生活,指导排演了诸如《祥林嫂》《柯山红日》等备受观众欢迎的现代戏曲,使我们逐渐成长起来,在戏曲舞台上站稳了脚跟,进而在表演中学会熟练地运用“四功五法”,创造出一个又一个栩栩如生的舞台形象。然而台下的观众谁能料到这竟是些20多岁才启蒙的“大学生”学演戏曲呢?斌秋老师为培养省花鼓戏剧院的第一代演员耗费了多少心血啊!

  斌秋老师不仅治学有方,耐心启发诱导,而且言传身教,对学生要求严格,对自己也一丝不苟,从来不辞劳苦。1960年秋,省花鼓戏剧院招收了少年班,斌秋老师立志要把这批学生培养成像天津小百花剧团那样的演员。那时,已经进入我国国民经济暂时困难时期,他放弃领导上对高级知识分子的待遇与照顾,却与学生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练功没有地毯,就以草包代替,每天他一人教学达五小时。年近花甲的老人,天天为三十名学生抄功,坚持了近一年的时光,累得吐血也从不抱怨叫苦,这种精神是多么难能可贵啊!如今,昔日少年班的学生,大都是省艺术学校和省花鼓剧院的业务中坚,不少人成为全省、全国知名的教师和演员。饮水思源,不能不感谢斌秋老师呕心沥血的教导。

  斌秋老师是一位德才兼备的长者。他为人正直,严于律己,从来不邀功,不求利,默默无闻地为戏曲事业的继承和发展献出了毕生精力。然而,像这样的艺术家,却受尽了极左路线的摧残,最后在“十年动乱”中,他重病住院,还受到残酷迫害,罪恶的手,竟拔出为抢救老师生命的氧气管,迫使他过早地离开了我们!今天,党对周斌秋老师的业绩作出了公正的评价,老师九泉有知也会感到欣慰了。

  (撰文/蒋啸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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